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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今天得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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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从自己带的手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她也没绕那些虚的,单直入玉伶最关心的话题:“伶妹,你先看看这个。”玉伶虽有些许心理准备。

  但看到了为首的那张照片还是吃了一惊。背景自是熟悉的派乐门,在旅馆部的过道里,那过道里的地毯最是厚实了。

  高跟鞋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丝毫声响,玉伶记忆犹新。画面里只有背影的女子有一个偏头看向走廊一侧的动作,她的手正搭在门把上,而门上刻着“506”的字样。玉伶当然知道这是谁。

  熟悉的发髻,熟悉的旗袍,熟悉的耳坠,就算看不见夜蝶的脸,她那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能让玉伶记一辈子。青莺把头一张照片拿开,下一张就是夜蝶回过头来推开门的模样,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面容。

  玉伶反复看了几遍,犹疑不定间,问道:“这是…那晚的事?”那晚她正在“301”见江雍。

  不知大姐这推门的瞬间是不是她正在被那老妇扇耳光的时候。青莺点头,回道:“是的,那晚…夜蝶姐就是那晚没的。”

  玉伶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软,就算现在是坐在椅子上,她觉着自己似乎一时半会儿也站不起来,那晚她一直在为见不到大姐而忧心。却也只是忧心。

  如若她发了狠一定要找到大姐,一定要像往常一样同她一起回家,是不是就…玉伶垂首,瞬涌而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那两张照片上。

  胡乱抹了一把,忍住哭腔,她接着问:“那天晚上,大姐见了谁?”可青莺却不像刚才那样干脆利索,开始同她说一些不相干的事。

  “伶妹跟了陈家的那位大人物,眼下的日子定是比以前舒心罢?”青莺的视线有那么片刻落在了坐于远处门口的许参谋身上,声音低了许多,几乎耳语“以前在派乐门,夜蝶姐顾你,她去了。雍爷顾你,还专门花了不少钱让你不用待倭客。”

  “伶妹要走,雍爷也考量着要送你去正道上,纵使雍爷的恩情比不上夜蝶姐,伶妹何故转头就要当恶人来恩将仇报呢?”玉伶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恩将仇报要从何说起?“青莺姐姐,玉伶…不懂。”她和江雍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她为他做事,拿自己该得的东西,仅此而已。

  青莺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她看了玉伶半晌,犹豫半天,才继续低声道:“军部那边一直在给我们使绊子。”“扣货事小,信义事大,雍爷最近总要出面去处理这种本来就不会发生的问题。”“况沛爷那边…”

  “沛爷可能要同雍爷分家。”青莺说到此处,便言又止,转了话口:“伶妹若不吹枕头风,那陈军长何故要为难雍爷?”

  “雍爷该给你的都给了。不必给的也给了,他可有半分哪点对你不住?”玉伶听到此处才明白个全。青莺原是想用大姐的消息换江雍一个清净。

  可陈一乘从未同她提起过江雍的任何事,青莺如何能这般笃定陈一乘是为了她在为难江雍呢?玉伶摇摇头,回:“青莺姐姐,玉伶当真不知。”

  “玉伶是为一介无知女,军座他不会和我说他的工作与际,自是不会说起雍爷。”青莺听罢,用手撑住额头,又是一开始的那副皱眉愁苦的表情。沉默片刻,青莺又道:“伶妹可要当心沛爷。”之于谢沛,玉伶只能想到他许是恼了她不告而别。

  他回家来找不到他养了半天的女人,要抓她是问。依着他的脾气,她一顿扒皮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青莺的言跳语跃,玉伶从未见过她说话如此没有条理的时候,可她终归是出于好心。于是郑重问道:“姐姐何出此言?”青莺眉心,松下手来覆住玉伶的手,道:“伶妹不是想知道夜蝶姐那晚见了谁?”

  “…那晚在‘506’的人是沛爷。”“沛爷他根本不管雍爷手底下舞女的事,平里也不会过来我们这边…”

  “我只能说沛爷可能和夜蝶姐有私人过节。”玉伶的脑袋在懵懵转转,呆呆愣愣地问了句:“姐姐的意思是…谢沛杀了大姐?”说完便感觉到一股血直梗上心头,眼珠子好似都快瞪了出来。

  留意到周围还有旁的人,玉伶深几口气,稳住情绪低声音才继续质问道:“那江雍之前哄我说的东国大使馆又是怎么回事?如若谢沛杀人,江雍也跑不掉!”青莺握紧了玉伶的手,忙道:“伶妹勿燥。”

  “几月之前,那尾崎领事不知怎的来找雍爷说夜蝶姐的事,雍爷自那之后便认为夜蝶姐的死同那些东国人不了干系,应是不知情,这两张照片还是当时尾崎领事带过来的。”

  “至于沛爷,他近来负了伤,雍爷指我去看顾服侍他,晓得了一些事。”“那天我去账房拿钱,碰到了夜场里盯梢的伍哥过来结账,出来他才同我说沛爷短了夜场里的人,不让他干了。许是要同雍爷分家。”

  “也和他聊起上回沛爷去派乐门的事,他说沛爷就是去…杀人,一个女人,也是沛爷手下另一伙人从房里拖去抛的尸。”

  “我不能说也不敢说夜蝶姐就是沛爷杀的…”玉伶的手在直冒汗,眼睛看着一处无神无光,捏住她手心的青莺在频频看她的表情,顿了顿,继续道:“沛爷是道上混帮派的,有阿片有军火…”玉伶盯着青莺那一张一合的嘴。

  “…我听他说了要逮你。”不知为何,脑子里现在只剩了雨水哗哗啦啦的声音。让玉伶想起了那个可怕的雨夜,刚杀过人的谢沛正把她在桌上,一边吻她,一边撕扯她的裙子。有些冷,冷得就像是那个雨夜发抖如筛糠的她。谁都不在。

  “伶妹现在既有了靠山,何不与那陈军长说道沛爷的事?也好从长计议…”***玉伶仍然低头看着她手边的那两张照片,耳中听到的是青莺最后提起陈一乘的那句话。没作声,没表态,这时听见有由远及近的跟鞋声响,玉伶看向来人。

  是一位陌生的姑娘,年轻靓丽。挽的发髻繁复利索,簪入发间的珠花头饰颜色素雅,却也能从那珍珠泽上窥出富贵一二。

  项上的项链,耳边的耳饰,腕上的石英表穿戴俱全,旗袍却不是这个年纪的姑娘偏爱的量身体裁,反而很是宽松,和她戴在身上贵重的首饰一样。

  看着与她的年龄不相匹配,她对青莺颔首道:“我正从外面路过呢,瞧见姐姐会友,过来打声招呼。”于是青莺顺口对玉伶介绍道:“这是瑶芳,伶妹你以前应是没见过她。”

  在她们寒暄时,玉伶默默地把手里的那两张照片翻了过来,在手心里。瑶芳这时把视线转落到玉伶身上,对她温婉笑道:“这位便是伶姐姐罢?

  瑶芳经常听各位姐姐说起你,今天得幸见了,果真是个好好标致的人儿。”玉伶在夜场混迹多年,瞧出瑶芳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打量,虽不是特别刻意。

  但也是玉伶一眼能看出来的习惯,她亦是如此。今兴得出街,挽发之后若是半路散了那么几簇来就会不端不雅,玉伶还是编著一股长辫子,不搭首饰便没有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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