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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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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脏的极度扭曲叫她没法保持一个姿势很久,脑子也渐渐不甚清醒,趁着幻听与幻视没发生,檀永嘉把旁边杯子摔到地上,准备捡几片防身用。

  但是猛到一个爆发点的反噬却叫她整个人跌下去,她半个身子因此贴上玻璃渣,碎渣稍微大点的地方已经出血。这点疼无法中和腹部器官的狂舞。

  但却可以叫檀永嘉脑子稍稍清醒,她撕去部分碍事的婚纱,简单擦拭一下伤口,站立都很困难的情况下,是没法上了。檀永嘉索把枕头扯了下来垫在身后。韩名绛告诉她,钟烬胃里有大量没消化的孔丹桂,直到最后一刻。

  他都是在远超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中度过的。檀永嘉不敢想,但盖弥彰,无数封钟烬濒死神情飘入她脑中,尽管模糊,却还是一一迭合起来,所以。

  她的阿烬当时该有多疼呢?钟烬,我檀永嘉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做,你看,我不是和你当初一样吗?受你的苦,尝你的罪。檀永嘉没对钟烬说过同生共死。

  但她的确愿为钟烬而死。***痛苦拉扯下的时间早没了具体概念,檀永嘉只觉自己五脏六腑被刀子剜出来,又暴地被回去。玻璃片即将第六次离手心掌控之时,门从外面被人打开,甩甩脑袋,她下意识将玻璃片藏在身后。

  脚步声越靠越近,最后在檀永嘉身前约莫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对方只身前来,这叫檀永嘉稍稍松口气。

  但当檀永嘉仔细看清没沾血的战靴样式时,那点确幸然无存。是权赋停。实话说,她现在这个状况并不适合碰上权赋停。起码现在,檀永嘉没那个能力反抗活体解剖。作为纪仲升制毒贩毒集团的二把手,权赋停没什么例外,是曲昭市所有毒支队的心头大患。

  只是二把手这个称呼比起他本人来根本不值一提。换句话,不是因为他是纪仲升的二把手而为人忌惮,只因他是权赋停。

  权赋停喜欢文明理性的杀人方式,比如活体实验,喂人吃下毒药或者毒品,观察记录整个毒发过程以备下次改进,又或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活体解剖,然后做成标本,寄给警方。

  只檀永嘉自己见过的就有三具。认出权赋停那一刻,檀永嘉下意识后退,身形的迫感叫听力偏差加大,她似乎听见男人叹了口气。

  可权赋停有什么理由叹息。男人以一种近乎慢放的动作蹲下来,这个速度足以叫檀永嘉扫视他全身,还是婚礼上那套衣服,整洁笔直,经过打斗,也没沾上血。更重要一点,他身上没有任何外物凸出的痕迹,暂时排除身上携带解剖工具的风险。

  这只是初步判断,视觉限制,待到权赋停下蹲,两人齐平,檀永嘉才看到他右手还拿着一杯酒,她的心脏紧跟着悬起来,几个小时前,纪仲升手里也拿着一个杯子,仿佛他们之有这样一种习惯,执杯代表行刑。

  “喝吗?”“…”檀永嘉懒得琢磨此刻自己神情有多狼狈,但男人笑得开心。“你很害怕?”“你觉得呢?”权赋停抿了口酒“我不知道。”檀永嘉胃部又开始新一阵痉挛,她不保证自己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控制好事态,干脆又往后退,说是后退。

  其实已经无路可退,她整个背脊已然贴到冰冷墙壁上。不知这墙壁什么材质,暖洋洋的,她背大汗,却也没感到不适。权赋停眸里终于产生点别的什么情绪。

  但是配上一双过于丽的红,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怕了。”短暂锋,檀永嘉便发现这人很喜欢用肯定语气表达一切不肯定的事情,韩名绛审犯人时也喜欢用这招。檀永嘉垂眸“我只是不想看到红酒。”

  权赋停显然听进去半拉,他把那杯剩至一半的酒递到她面前,问她“要喝吗?”“不要。”“你觉得这酒里有毒?”“我比较喜欢喝我自己的喜酒。”“啧,”男人摸摸下巴“难搞。”

  檀永嘉来不及反应,下巴就被权赋停擒住,紧跟着。全身上下器官被迫前移。动作太具有牵制,以至于他擒住的那一刻,她身体其他部位的痛苦有了转移趋势。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骨头很漂亮。”这种表达似乎某种程度上印证了檀永嘉的猜想,他的确是冲着解剖来的。

  但他很快松开下巴,不待檀永嘉息,手指又开始在她脖颈处连忘返。常年刀握,权赋停十手指都有了茧子,只是摩擦,就已经有了手术刀截骨剖皮的入木三分。檀永嘉自认不矫情也不感,可在这技巧入骨的触碰中。

  她还是产生巨大窒息的宿命感,就好像,他其实已经凌迟她一遍。“回答我,有没有?”“没有。”权赋停动作微顿,接着便是幅度更大的抚摸触碰,如果不是她对这人早有了解,还以为他对她多么有意思。至少,看起来,他真地很像在占她便宜。

  “就这么喜欢骨头?”“至少,你的骨头是我目前见到最漂亮的。”权赋停不置可否。“所以呢?”她问。

  “所以,”男人近她脸庞,同一刻,檀永嘉脑中开始闪过无数自救方案,比如她可以打开手上婚戒机关,趁着婚戒光晃眼那一刻破窗跳海逃出去。

  窗户距她不过三米,只要动作快一点,这个计划完全可行。“所以,你要不要喝这杯酒?”“…”所以这杯酒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当然不能喝,只是檀永嘉还有一点不明白,权赋停这么大张旗鼓究竟为了什么,他必然知道无论酒里有没有成瘾物质,她都不会喝,可是这么一来,他所有的行为背后就没有一个合理解释。

  有什么理由叫他明知无功而返,又不霸王硬上弓,却还要再来一遍。檀永嘉只想到一种可能“你专门来看笑话的?”权赋停没否认“你说是就是。”

  …如此这般,她自然没话说,权赋停继续砸吧嘴喝他的酒,似乎真如他所言那般,专程而来只是为看她笑话。

  权赋停这么做无可厚非,甚至檀永嘉还能理解,因为她咽孔丹桂的喉咙此刻就跟燎烧一样,干燥刺人,每一次呼吸都变成凌迟,他手里的红酒可胜过甘泉及救命水,自制力差一些的,可能权赋停稍一暗示,他们就能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喝下那杯酒。

  权赋停来之前,她尚可以在忍不住的情况下,嘶哑几声,但权赋停来之后,无论那药如何在她腹中翻江倒海,檀永嘉都一声不吭,她不能表痛苦,让人有可趁之机,多少食毒品的人就是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受人蛊惑,从而万劫不复。

  门外有人用缅甸语喊了声停哥,权赋停把酒杯放她面前,转身出去。权赋停一淡出视线,檀永嘉立刻把那杯酒杵倒,杯体倾泻一空,扭扭歪歪倒下,滚到一边墙角,她有必要断绝任何惑。

  刚才门外喊停哥的男人是檀永嘉除纪仲升四人外见到的第三个说缅甸语的随从,那么有可能,她接下来会被送到缅甸。

  但实际情况如何,还要看纪仲升。***檀永嘉还是低估了孔丹桂的后劲,她伴着疼痛消散昏过去,待到醒来,已置身陌生之地,中间沉睡时间段,发生过什么,没有印象,就连谁替她洗澡换衣服,也不曾有半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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